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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

转帖——追忆5•12

转自天涯,原文作者zhou123hao

闲来无事,我给大家回忆一下512地震当天的情形吧:
    2008年5月12日,整个川西平原跟往常一样,成都的天气还是灰蒙蒙的,不见日月星晨,为什么成都女孩子的肤白,大概因为成都一年只有不到一百天的日照时间吧!早晨老婆异常的要带着儿子跟我一起去公司上班,平时老婆和儿子都呆在家里,但在今天儿子却要嚷着坐我的车出去玩耍。
     我将车从地下车库驶出,看到天空有一条数十公里宽,无边际长的白色云带由西向东散去(后来才知道是地震云),四周都灰蒙蒙的就只有这条云带异掌鲜亮,虽与以往不同,但也无人洞查出不详征兆,人们都按步就班的工作着。我到了公司后,拿着当天的《华西都市报》翻阅当天的新闻,头条新闻就写到绵竹市日前有大批赖哈蟆迁徙,成千上万的蛤蟆,成群结队的从公路、房舍、田地、人们的脚下,有惊无恐的走着,在当地生活了几十年居民没有见过这么大规模的蛤蟆搬家行,于是打了媒体的热线电话,记者也曾提出疑问是否会有自然灾害发生?但记者凝问却被绵竹市林业局的某领导(被记者称之为专家)轻描淡写的带过。该领导说由于近年来绵竹市环保工作的加强,导至目前动物的生存环境变好,动物的这种反常现象是环境变好的体现。并不是意味有什么自然灾害。(这个专家不知道后来有没有死,如果没有死也会被全人类问候他娘,信口开河,不学无术),报纸附有照片,公路上被车轮成片成片的压死,但蛤蟆们任然前赴后继的穿越公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全川死去的十万人毫无知觉在等待生命的倒计时,我同以往一样将公司的日常工作安排完毕,将股票软件打开,看着股市行情,11时30分股市上半场结束,我操作的T+0很成功,半天赚了两万块,心情愉快,公司请的厨师摆好饭菜,我与员工们一同进餐,席间还建议员工多做金融投资,以防RMB贬值;建议他们买基金定投,或者少量的绩优股,作长线投资。古话说得好“福乃祸所依,祸乃福所伏”,饭后与员工谈论工作和投资。这时来了两个股友,他们一同到我办公室等下半场股市开盘。
     1点股市准时开始,我和朋友在谈论股票的走势,儿子以前到公司会跟同事们一起玩耍,或者去库房捣弄货物直到我下班,奇怪的是今天他非要他妈妈带他出去玩,他妈妈不带他下去,就在公司哇哇大哭,公司在大厦的12楼,老婆怕影响我的工作,就带着他去玩,也没给我打招呼。


2点28分我听到“咣咣”的两声巨响。楼层上下抖动了两下,我的两个朋友都彼此看着对方说:“抖啥子抖?股票在震荡你还跟到抖!?”当时还以为他们在抖脚,碰到办公桌了,另一个朋友说:“我没有抖啊!”我站了起来说“可能是楼下在装修,用电锤钻眼。”话刚说完,我旁边的饮水机“砰”的一声就倒在地下,大地开始摇晃,我被震倒在地,高楼像扇子一样,由西向东来回摇摆,我倒在地上,像冰面上的冰鞋,跟着大厦滑来滑去,短短的几秒过去了,我从地上站起来,大叫着地震了,因为我经历过76年松潘大地震,叫员工和朋友们快跑。(当时没有地震知识,地震时如果在大楼内,应该选择空间小,结构稳的安全地方双手抱头躲藏,不能往外瞎跑,因为地震时间短,破外力大,12楼想跑出去根本没有逃生机会,所以朋友们以后如果地震的话一定要知道常识),当时我椅子上的背包里装着几万块现金,也顾不上拿了,大呼着老婆和儿子的名字,在楼道里叫喊,财务徐哥和朋友都没有注意她们母子的去向,我在12楼通道里找一圈没有发现她们,急得不行,回到公司门口,看到徐哥在锁公司大门,我骂他“还锁个垂子门,快跑!”我平时不骂脏话的,但到了那个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徐哥还是把门锁了才开始跑,我走在他后面,刚刚跑了两层楼,更巨烈的强震来了,整个楼道的灰浆在不停的往下掉,楼梯里全是人,还好楼梯是南北走向的,大家都张开双手撑着楼梯的两边扶手往下飞奔。
     我和公司的员工都大声呼唤着老婆和儿子的名字,一边跑一边叫着,震感越来越强烈,大厦发出吱吱的响声,像一头满载重物的骆驼,哪怕再加上一丝的重量都会将它压倒,我机械的跑着,眼前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我今生看到最后的景象,大厦也许就在瞬间灰飞烟灭,我担心老婆和儿子在哪里?如果我跑出去了,没有了她们我怎么办?我同时也担心,我是否能活着跑出大厦?有人绊倒了,随手一把拉他起来,整个大厦几千人,在没出息任何演练的情况下在短短两三分钟内,全部逃了出来,没有踩踏事件发生,这是一个奇迹!关键时刻体现出了友爱。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跑到大厦外面,我心里想着儿子会不会被踩死?老婆是否逃离险境?走了几步我又回到大厦的门口,想再次上楼去找她们,到大厦门口,保安死死的抱着我不让我进去,我狠狠的给了保安几拳,保安并未还手(后来我和保安成了好朋友,并向他道歉),嘴里流着血说“不能再上去了,别去送死!”我自从踏入社会后,从未流过的泪水,像点滴一样不停的流淌。儿子还不到两岁!难道就这样。。。。。
     大地停止了震动,我和儿子的干爹再次冲向大厦,儿子的干爹说了一句让我终身难忘的话“皓哥,你去开车,我上楼去找他们。。。”在那种特定情况下,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帮我寻找亲人,那是怎样的一种友谊!大厦有两条消防通道,我和儿子的干爹一人走了一条,楼道里全是逃生的人们跑掉的鞋子,一边焦急呼唤一边奔跑着,我平时走楼梯到六楼就累不行,那天我在1小时内整整跑了四次12楼。到了12楼没有发现她们的踪影,又到地下车库开车,拥有10多年驾龄的我,那天居然熄了四次火才把车开出停车场!
     地震后的两分钟,除了电信的座机能够打电话,手机全部瘫痪,即使近在咫尺,在那种情况下也感觉远在天涯!余震一阵阵袭来,大地像海面一样波浪滚滚,高楼像被台风吹弯了树木来回摇摆,有人从七层窗户纵身跳下,街上有赤身裸体惊惶着神情的人,有裹着浴巾仓惶而逃女士,有左手拿牙刷,右手拿香皂,全身赤裸,左手捂胸,右手摭着私处的秒龄女子。有穿着裤叉后面千疮百孔的老头子,。。。。。所有的人像蚂蚁搬家一样全部涌向街头,街上黑压压的一片,车跟本开不走,只好扔在街边。
     公司的员工和朋友排成一排,在大街上搜寻她们母子俩,那种阵势就是像《拯救大兵瑞恩》,一小时后终于找到他们,我狠狠的责被了老婆几句!原来她带着儿子刚出电梯就地震,她当时没多想,抱着儿子就往空旷的地方跑,到了安全地方后给我打电话,电话跟本打通,我在大厦里面着急,她在外面为我担心!
     根本不想回忆那段让人难过的事,一想就思绪万千,语无伦次!


2点28分的强震过后,伴随着5、6级的余震袭来,大地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露天停车场的汽车伴随着大地的轰鸣节奏摇摇晃晃的跳了起来,像在加油站想给已经加满油箱汽车再加一点油,使劲摇汽车。每一次余震都会有大风伴随,瞬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我通话座机得知家人都安好的消息后,与老婆孩子坐在车内听收音机,当时整个成都的电台都放着轻音乐,我想主持人也被地震吓跑了!当时我们以为这此地震的震中应该是松潘县,因为那里基本是四川地震的源泉,1935年叠溪镇7.8级地震,将一个城镇变成了现在叠溪海子,在去九寨沟的路上就会经过此地,并成为一个景点,在水清彻的时候,还能看到水下的建筑物;1976年唐山地震后,松潘又发生了7级地震,当搜索到德阳电台,播音员报道到汶川的旋口镇发生了8.0级地震,并反复播放防震知道,不能站在高压电桩下、不能在房檐下躲避、不要站在江河、围墙边及室内的躲避地方。。。。。我将收音机音量开得很大,周围坐满了听消息的朋友及避难的人群,成都交通台的播音员回到了岗位,并开通了热线电话,都江堰的群众用小灵通向成都告急,我还记得打热线的这个人,当时哭泣着说,都江堰整个城都完了,房子全倒了,到处都是呼救的声音。快来救救我们!快来。。。。。。
     他当时可能被吓懵了,当时都江堰的确受灾严重,但没严重到他说的那个程度。但当时没人不相信他说的话!都江堰城里住着十几万人,那还了得!我给老婆表明要去都江堰看看,老婆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交待我注意安全后,我驾车向都江堰驶去。
     让人难已理喻的是去都江堰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收费员却冒着生命危险继续收费,“川高”公司应该给当天值班的工作人发嘉奖!高速路上车很少,大车停靠在紧急停靠道上,成都很多出租车得知消息后,也不做生意了,纷纷向都江堰赶去!我将油门踩到底,以220码的速度向都江堰飞奔,50多公里的路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超速的电子眼不时的拍着照,我也没理会,一心想急时赶到!


  大概五点钟的样子到了都江堰后,看到的情形和成都差不多,空旷的地方全是避难的人群,车刚下高速就有人群不停的向我招手,请求我把他们送到成都去,他们以为成都是安全的,都江堰太危险!我向他们解释,我是来拉伤员的,这时有个左手青龙右手白虎。胫上戴着指姆粗金项链的男子,拉开我的车门就坐了上来,死活不下去,他将包里的几千块钱全给我,只要我把他拉到成都就行!我怒视着他“你马上给老子爬下去,你妈X,你还是超社会的!?我是来拉伤员的,来救命的,你懂不懂?”当时我的表情和语气容不得半点商量,似乎他不下去就会死在我手里,他被我的语气唬住了,悻悻下了车。
     道路的两边有倒塌的民房,小青瓦房上孤怜怜的躺着瓦檩,瓦全部被震到地上,我搜寻着那些受伤的伤员,但路的两边全是被地震惊吓而又没有受伤想逃离都江堰的人们!车到幸福大道,这里的景象让人难忘,有一幢居民楼,整座楼向下坐了三层,原来住三楼的人,踩着废虚就能到一楼,一、二楼全被覆盖了,废虚上面消防队员在抢救伤员,我把车停在废虚旁边,去帮消防战士救人,余震还是一阵阵的袭来,废虚里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呼救声音,但他埋得太深了,当时的器具根本没法救他。渐渐的他的声音消失了,在救出另外一个妇女时,我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呼救声,一个生命就在绝望中逝去!
     这位妇女被衣柜卡住了脚,身体的其它地方并无大障,脚掌由于长时间没有供血已经变成紫黑色,我将她抱上车用安全带把她固定在后座上,这时一个消防战士叫我再停一分钟,另一名伤者被房子的横梁压住了左腿,他要求救消防队员用消防斧将他压着的那条腿砍掉,消防战战士用他的皮带死死的系在他的大腿根部,举着斧头却下不了手,他再三的要求战士:“砍吧,即使死了也不会怪罪你”,又没有医生在场,谁也不愿冒这个险,太危险了!战士安慰他:“等医生来,让医生来给你截肢,现在什么也没有,这样太冒险了!。。。。。”这时余震又来了,我们跑下废虚,怕这个摇摇欲坠的楼房,一震就全倒了。这名男子发出了近似绝望的呼喊声:“救。。。命。。。。啊,你们咋个见死不救哦。。。。。”这种揪心的呼喊振悍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余震并没震垮房子,我们再一次走过去安慰他。他几乎绝忘的神情让人终身难忘,他带着哭腔并没有眼泪,那种腔调也许只有在人最绝望的最绝望的时候才能发出,“你把斧头给我!”他拿起斧头,卟。卟。卟三斧就将自己的脚砍断,我哇的一声吐了起来,从未见过这么 血惺的场面。他没有痛苦的呻吟,还面带着微笑。战士赶忙把他抱到我的车上,找了一个购物袋将他的断脚处套住,我跳上车,加大油门就往成都跑,油门加得太大,起步时,轮胎与路面的摩擦声异常剌耳。
     高速路上呼啸着救护车,都闪着应急灯,驾驶员几乎都是全速奔驰,我的路码表显视210、220、230、转速7000。我在救护车队中穿插,当时那种技术状态好得惊人。平时跑到160码就心虚,怕有突发情况车辆跟本控制不住。因为车速上了100码后,如果方向掌控不好很容易发生侧滑从而车毁人亡!我一边大叫着断脚的男子帮我看到前方路面好不好。其实我只是提醒着他,怕他撑不住,给他安排一个临时工作,以保证他那种强烈的求生欲望不至于在中途死去。
     更令人气愤的事情发生了,我把他们俩送到离高速路成都出口最近的西区医院,(这家医院打着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西区医院的招牌,其实是个私立医院)我大叫着快拿单架来送手术室,很快就来了两个医生,问我伤员是哪的?地震的他们不接收,让我送省医院。我一听就来了气“你妈X你不把他们两个马上送到手术室去抢救,我就马上把你们两个送上天堂!你信不信?”我的拳头快捏出来水了。这时又来了从都江堰拉回伤员两辆出租车,那两位驾驶员得知情况后也义愤填膺,要打他们。这两个医生看着情况不妙,只好将他们收下。我们看着断脚的男子送进手术室后才离开。
     当时太紧张居然没问他们叫什么名字。也不知断腿男子是死是活?我又开着车奔向都江堰。
     写到这又潸然泪下,壮士断腿的那幕让人心惊胆颤!


    车开出医院收音机传来温总理已从北京赶到都江堰了,走到高速路口,临时交通管制。收费站外面的救护车、出租车、私家车已排起长龙,成都很多驾驶员得知都江堰告急后,都纷纷伸出援手向灾区奔去。车由于高速行驶油耗很高,大半箱油跑了一个来回还有一小半。乘这个间隙我驶入高速旁的一个加油站,加油站已得到通知不再对外加油并用锥形筒将入口封住,我没刹车径直冲了进去,拿起油枪就加油,加油站的人冲出来阻止,气势汹汹,我死死护住加油枪,一边给他解释我要去都江堰拉伤员,想多跑两趟,多拉点伤员!他听了之后并没有强行拒绝,只是说加满了快走。后面又来了一辆加油的私家车。另一个工作人员上去挡住车辆,死活不让进来。当我第二次返回成都的时候,那个加油站用障碍物把加油站堵死了。再也别想冲进去了!
     交通管制了大约半小时,高速路再度放开,这时高速路不再收费。并开设了救灾专用通道。所有的车辆前赴后继的向都江堰驶去。高速路上全是马达轰鸣的声音。总理从千里之外都赶到了灾区,让人不甘落后,此时的高速中像F1的赛道,车流量很大。技术好的加大油门在车流中左右穿梭,大家只为一个目的——分秒必争的救助伤员。
     这一次我来到了葵光路。在路口旁边有一条巷子(想不起叫什么名了),路口摆着七八具尸体。有的尸体旁边有亲人在痛哭,有的尸体孤怜怜的躺在那里无人问津,尸体曾在和谐的都江堰很少见到的,平时偶尔意外死一个人大家都会围观,但今天却没人理会,大家都在努力的救活着的人。这里惨不忍睹,由于是老居民房抗震级别不够。有几幢居民楼都倒塌了,里压住不少的人,外面的亲人估计着原来的住房的位置,焦急的大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有儿子呼喊父亲的、有老公呼喊老婆的、有小女孩哭泣着呼喊妈妈的。。。。。但废虚里却没有回答他们的声音。外面活着的人并没有放弃,他们像搜救犬(不是贬意)一样趴在废虚外面,透过间隙向里面张望,呼喊。拿着破砖头不时的敲打着预制板,想把废虚里面的敲醒。他们相信废虚里面的人没有离他们而去,因为中午他们曾在一起吃饭,聊天,甚至做爱,这样的告别方式他们不能接受。现实是残酷的。。。。。。有一个中年妇女,满面尘土,像孤魂一样游荡在巷子里,如果不是她偶尔跳动的眼皮,还真以为她是一个亡魂。她用无助的眼光扫视着我,从我面前飘过,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我不知道她失去什么样的亲人。我即使有满腔安慰的话语也抹不去她心灵的伤痛。这个巷子静静的,能听到远处岷江河水流淌的声音,几分钟过后。这个妇人拉着一民消防战士的胳膊,拼命的向废虚奔来。此时她的眼神中饱含着希望。用手指着废虚口里不停的说:“我儿子就在这下面,他在家里睡觉,肯定在这里,快。快。快。。。。。”消防战士无奈的摇了摇头。整幢楼几乎夷为平地了哪还有生还的希望,妇人的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我开车离开了这个死气沉沉的巷子。有的小说家喜欢用“死气沉沉 ”这个词,我可以说90%的人没亲身体会过什么叫死气沉沉。在满是活人的巷子里死气沉沉是一幅什么景象?
     中国银行发生了让人气愤的一幕,那幢房子也垮塌了,但“银行”两个字仍然坚强的贴在废虚上。废虚上站了很多警察,有几个年轻的藏族男子正在往里突,周围的人骂着:“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想去抢银行的钱。X水县藏族的名声就被他们败坏了!”警察维护着国家财产,手拉手的形成了一道警戒线,但这几个藏民并不买帐,固执的往银行的废虚里冲,因为他们已看到了红红绿绿的钞票,一名警察不得不朝天鸣枪,才把他们驱散!我在描述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针对藏族同胞。这几个人不管他们是什么民族,都是民族的败类!
    


   我沿着街道搜寻着需要运送的伤员,这时对面一辆救护车不停的向我闪着灯光,我急忙驶过去。救护车驾驶员叫我:“快来。这有伤员。”他的车上护士正在为一名伤员打点滴,旁边的废虚上一名中年男子正用手使劲的抱着废虚,他不知道抱已经抱了多久,好几根手指的指甲已经没有了,血糊糊的粘了水泥渣。“头发,头发”其它人提醒着他。他抱得更卖力了,渐渐的露出一个女人的头,头上全是水泥的灰渣,已看不到生命的体征,他的眼睛潮湿了。“别抱了死了!”又有人说道。他擦干净女人的脸,仔细的端详着,嘴里喃喃的说:“不是她,不是她!”流着泪的脸又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笑容。


     不知是天公不作美还是苍天为子民悲怜,飘飘扬扬的下起雨来,并越下越大,小孔传来一个女子微弱而又兴奋的呼救声。被困者听到废虚上有救援人的声音,轻声的叫着“我在这。我在这。。。。。”哭泣的男子听到呼救声后像被电击了一样,大声喊到“秀芳,坚持住,我马上救你!不要怕,我就在外面!千万不要。。。。。”男子嘴里不停给他的“秀芳”说着话,生怕她就这样“睡”着了!他的双手像挖掘机的挖斗一样,飞快的将小孔刨到碗口大,却再也刨不动了。全是建筑物的残垣断壁,预制板、挑梁横七坚八的压在上面。男子太阳穴上青筋爆凸,喘着粗气,试图将一个预制板抱起来,脸挣成紫红色。但预制并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移动,另外几民男子见状过来帮他,预制板最终被搬走,他的鲜血顺着手指不停的流,他毫无知觉,仿佛流血的手不是他的,他嘴里仍然叫着“秀芳”的名字,不停的自言自语,不知是安慰他自己还是在警醒他的“秀芳”。
     我走上前去也助他一臂之力!预制下面像是一间倒塌的客厅,一条横梁压在沙发上面,四条泥腿一动不动的呈45度角摆在沙发和破碎的茶几之间。另外三个预制板一头挞在横梁上,一头露出几根笔心粗的铁丝吊在墙上,与未倒塌的墙面形成一个直角三角形,除了四条腿在外面,身体的其它部份全埋藏在‘三角形’里面。这种复杂的状况即使有专业机械来作业,压在下面的人一样有危险!稍一用力预制板那细如笔心的铁丝就很有可能断开,不仅被救的人危险,就是救援的人更危险,何况现场根本没有机械,用人力来救!我也不知道谁还活着?也不知道谁是他的秀芳。男子急得团团转,不停的甩着双手想办法,他手上鲜血像圣水一样四处飞溅。但在那种焦急的情况下我敢肯定他此时的智商为零。几个大男人站在废虚上束手无策!又万分焦急。“四娃这个样子,我们肯定救不出来。”一名男子对哭泣的男子说。“不救她出来她肯定死,如果救还有机会!就是救死了我也要试一下”四娃的态度很坚决!
     我趴在横梁与沙发之间观察,发现沙发的一端靠背支撑着横梁的重量,沙发和横梁之间只有不足十公分的间隙,而另一端却死死的压在沙发上面,横梁的一头伸出了沙发靠背。我叫四娃把横梁伸出的部分下面垫上砖,垫平。我飞奔回车上,从后备箱拿出千斤顶,小车的千斤项力量太小,起不到什么作用,救护车驾驶员又拿出他的液压千斤顶,将横梁顶了起来。我用刀把沙发底座砍断,叫四娃拖剩下的半截沙发,四娃一拖沙发秀芳痛得大叫。“秀芳你忍到点,出来就对了!”四娃一边喊一边用力拖沙发,沙发出来了,秀芳还在里面,但秀芳的空间大多了,四娃小心易易把秀芳拉了出来。护士急忙给她补充液体,秀芳说了句“娃娃。。。。”就晕了过去。救护车拉着秀芳向医院奔去。。。。


    看来四娃对秀芳的感情很深,他属于那种在危急时刻先抢救设备再抢救产品的男人;其它三个男子可能是四娃的邻居,他们焦急的神情透露中出木讷,我能体会他们当时的心情,想及时救出困境中的亲人,但又无处着手,知道自己的亲人就困在脚下,却又音信全无,怕的不是隔着一层废虚,而是害怕阴阳相隔!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四娃听到秀芳说到娃娃,才恍然大悟,嗖的一声音就从秀芳出来那个洞口钻了进去,从裢包里挑出打火机观察里面的情形,嘴里叫着:”幺儿幺儿幺儿…..妈。。妈。。妈。。妈。。妈。。”但没有回应他的声音,余震再一次袭来,我们不约而同抓住四娃的腿迅速把他拖出来,摇摇晃晃的跑到安全的地方。地震时整个参照物都在摇摆,让人头晕目眩,呕吐欲望非常强烈!
     四娃看到了他的幺儿,在他奶奶或者外婆的抱怀中,没有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只有抱来才知道。我们用火砖把横垫住,又用千斤顶向上顶了一个砖的厚度,预制板与横梁之间发嘎嘎的声音,不能再顶了,再顶横梁随时可能断裂,横梁一旦断了,三个预制板就会像闸门一样关上,后果不堪设想。四娃再一次钻了进去,我们在外面为他捏了一把汗,要是余震再次袭来,我们可能又要救四娃了,并且很有可能四娃死在里面,生命在那种环境显得非常脆弱,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也没勇气钻进去观察。只能焦急的在外面等待,我想他会很快出来。我去把车发动起来,一旦救出他的儿子好立即送医院。
     洞内狭小的空间里,不时听到四娃头碰到横梁发出咚咚的声音,
    亲情在这种危急的情景下显得非常伟大,不禁想到后来的解放军战士为抢救被困者不顾个人安危,不惜牺牲生命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无私奉献,这种精神更让人敬佩!他们也有父母兄弟,他们也是血肉之躯。我很想钻到洞内去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但我怕进去了再也出不来!我有妻儿需要照顾,还有年老的父母亲要赡养。我不能丢下他们,我胆怯了、自私了,这种心理和“范跑跑”有什么区别?与解放军战士相比我是一个十足的自私自利的小人!四娃叫拉他出来,四娃的双手相螃蟹两钳子,夹住他儿子的两个细小的胳膊,慢慢的拖了出来,儿子上半身血糊糊的,胸口上粘着几砣豆腐脑状的东西,我摸了摸他的头,并没有伤口。当完全拖出来的时候,他的一支小腿露出了血白的骨头,另一个小腿还缠绕着一根像绳子,我忙用手去解他腿上的绳子,不是绳子是人的肠子!!!他儿子胸粘的是人的脑花。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哇哇的又吐了起来,胃里除了胃液就是胆汁了。眼泪也呛出来了,当时我最想找一个水龙头把手上的血洗干净。四娃抱着孩子叫我快走,娃娃还有心跳。我抓了一把水泥灰糊乱的把手上的血迹搓掉,跳上车,门都没关就身成都飞奔。
     我一边开车一边吐,我叫四娃把他儿子胸上的脑花清理掉后才稍微好了一点。收音机里不停的传来噩耗,彭州龙门山损失惨重,小鱼洞大桥已经垮塌。什防化工厂倒塌有工作人员被掩埋,北川整个县城被泥石泥掩埋,汉旺,德阳,青川。。。。范围越来越大,伤亡越来越重。不知不觉油门踩到底了,230的时速仍然感觉不到快,恨不得把脚伸到油箱里去。四娃不停的喊着“幺儿,不要睡爸爸爱你。。。。。”从上车一直喊到省医院。
     四娃下车后我又向都江堰奔去。。。。


     躺在床上数了两个半小羊却越数越清醒,睡意全无!昨天晚上有一只老鼠从空调洞潜伏到屋子里,当我正准备与它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它像是学过孙子兵法,给我玩上了敌进我退的战术,从原路返回了,本想它不会再次潜伏,怎奈我刚一开灯它又出现在我面前,一双鼠眼挑衅的看着我。当我换上装备——高帮鞋的时候,它又从原路溜走。我只好用报纸将空调洞堵死!
     老鼠让我想起多年前美国洛杉矶一个关于地震的故事,有一只小老鼠跑进一个小女孩的房间,小女孩可能感觉很孤独,她并没有伤害它,而且还将她的巧克力给小老鼠分享,小老鼠每天晚上都会到小女孩的房间来,小女孩总是将她的零食给小老鼠吃,吃完后小老鼠会悄悄的离去,一段时间后小女孩想亲近小老鼠,但小老鼠与她保持着距离,有一天小老鼠不小心跳进一个长颈花瓶里,小女孩将它救了出来,从此老鼠和女孩的距离拉近了。女孩一天比一天快乐,因为她有了一个鼠友。可是有一天老鼠有很反常,吃完了女孩给的东西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放肆的地屋子乱跑,将花瓶也打碎了。女孩的父亲闻讯走进房间,老鼠在他父亲的脚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向屋外逃去,女孩的父亲抄起一支棒球棒就追了出去,小女孩也跟着跑出去,她担心父亲把老鼠打死,想阻止父亲。父亲追到门口停下了脚步,心想要在草坪里打死一只老鼠,那得要先向猫学习学习,但老鼠挑衅站起来,冲着他们父女俩吱吱的叫。父亲努不可遏,又冲着老鼠追过去,女孩也跟了上去,就在他们刚刚走出房间的时候,地震发生了,他们的房屋完全倒塌!父亲刚才对老鼠凶恶的眼神变成了感激!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收音机里又传来噩耗都江堰聚源中学垮塌,数百名师生被活埋在废虚中,紧急求助。通往都江堰的高速上全是救护车的呼啸声,笛声急促,悲凉!偶尔有几辆成都的消防车和军车前去支援,我飞速的向聚源不学奔去,问了几个老乡才来到学校门外,这里的场景比都江堰市区的还要惨烈,教学楼倒得很彻底,奇怪的是新教学楼比老教倒塌更加彻底,废虚上全是家长在营救自己的孩子,有的家长趴在废虚上仔细的倾听废虚内发出来声音,有的家长在埋头苦干,卖力的搬动破碎的水泥砖块,有的女家长扯起嗓子呼喊自己孩子的名字,有的女家跪在雨中悲怆的嚎哭:“天老爷啊。。。。你咋个不长眼啊。。。。”场面混乱,各自为阵。他们的心情谁都能理解,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幼年丧父,中年丧子。这些读中学的孩子的家长,集体遇上了人生最大的悲哀。是天灾?是人祸?
     操场上冷冰冰的摆了十几具尸体,有的用作业本遮着脸,有的用书包遮着脸,有的率性什么也不遮。天空的雨像泪珠一从幼的小脸上滑落,这些无人认领的尸体很有可能他们的父母已遭遇不测; 废虚上全是散落的书包,书本,鞋子。有一只弱小手掌从瓦砾中伸出,微微卷曲的手指,仿佛在向他的亲人作最后的道别!雨水从他的指尖一滴一滴的滑落,像是在哭泣!整个学校黑灯瞎火,除了嘤嘤的哭声就是雨打在玻璃的敲击声,每一声都在扪击着我的心门。
     我缓缓地,轻轻地把车开到废虚前面,我不希望马达的声音打扰到那十几个躺在雨中早已调零的孩童!我把灯光变换成远光,虽然刺眼但给这片废虚带来了光明,照耀着孩子通往天堂的道路。同时为废虚上抢救孩子的家长们提供照明。我走上废虚想用我的力量救出一个幼小的生命,雨水和泪水夹杂着洒在废虚上面,这里的瓦砾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块块都恰好能致命。我不懂建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豆腐渣工程,但现在我知道下面埋了很多人,也许能活着出来的只有那么几个,或者没有!我从一个家长手里接过一个碎成块状的预制板残渣,看到里面的铁丝细得像我们平时用的绵签梗,我不停的抱着残渣往返于废虚和操场之间,我本想随手将残渣扔到另一处废虚上,但我怕结束另一条尚未逝去的生命,虽然效率很低,虽然很累,但一定得这么做。
     课桌下面又发现一个逝去生命,小女孩在地震时想躲到课桌下面,但就在她蹲身下去的一刹那,教室塌了,她的头枕在坐椅上,头部以下倦缩在课桌下,变形的课桌将她的颈部死死的卡在坐椅上,从她的表情上,我看出她死的时候应该很痛苦,大大的睁着眼睛,对世间充满好奇,在呼吸困难的时候,她将舌头也伸了出来,满头都是灰浆,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水泥灰一点点变黑,再一点点的变白。。。。。她的家长也没在现场,我把她抱到那十几个孩子的身边,让她在通往天国的路上不感到孤独,我到车上找了一新毛巾,轻轻的盖她稚嫩的脸上,“妹妹走好!”


    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人类的科技文明是耀眼的,当我们遇山打洞,逢河加桥,无休止的修建一座座拦河大坝,贪婪的向大自然掘取的时候,他们忘了我们今天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是经历了千百万年才锤炼出来的。当学者们认为他们战胜了自然的时候,大自然以汶川大地震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警醒那些忘其所然的学者,自然是不可战胜的,成都平原现在民间流传了一句话“让成都人断子绝孙两件事,一是位于都堰上游的紫平铺拦河大坝,二是位于彭州的石化基地!”
     对自然的尊重就是对生命的尊重!
     我天生对死人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小时候偶尔看到因车祸死去的人,晚上就吓得不敢一个人睡觉。在都江堰城区看到路上摆放的尸体,我会远远的避开他们,我不敢看他们去逝时痛苦的表情,到了聚源中学后,我发现,从内心发出的怜悯能让人克服恐惧,小女孩的面部表情很恐怖,但当她从瓦砾堆中呈现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感觉到恐惧,而是想到她在地震瞬间曾努力的想保护自己!想到的是地震后她痛苦挣扎!那种强烈的求生欲望!
     雨越下越大,可能是上苍也为学校悲惨的一幕感到伤心。也为逝去的孩子哭泣,越哭越伤心!家长们像蚂蚁一样在废虚上忙碌着,哭声、叫声、悲鸣声,声声入耳。
     闻讯而来救援的出租车、私家车、救护车,有序的排列在校外,有几辆车和我的车排在一起开着雪亮的大灯照射着废虚,医院的救护人员跑到废虚上面,为有生命体征的人补充液体,大家焦急的等待将受伤的学生将废虚中救出。挖掘机、吊车也来到现场。消防队员也来了一队人马,他们拿着专业工具,机械化正规军的到来,让人紧张的心情稍有放松,救的进度快了不少。
     “快,快,快,这有四个活的!”一名家长叫喊着消防战士。


寻声望去,一中年汉子搬开一连着铁丝的预制板,歪着头对里面的孩子说着话。中年汉子的这一声呼喊像是战场上的高级将领发出一声号令,顿时忙着的、闲着的、哭泣的、悲伤的、绝望的人们都放下了手里、心里,精神上的事,向他奔去。因为他们都希望那四个‘活的’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放弃了悲伤与绝望,像沉睡的大地响起一声春雷,惊醒一片生机。呼天呛地的妇女,脸上挂着泪花,从人缝中把脑袋拼命的向前探,强忍悲痛的汉子,从刚才绝望的眼神中走出,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瞬间整个场地静得出奇,能清淅的听到彼此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同时也能分辨出谁是学生的家长谁是救援的人,因为家长的呼吸声急促,粗壮、心跳声即快又响,像音箱里的低音炮发出的鼓声。所有人的把现场堵得满满的,里面变得漆黑。
  “医生!”我叫了一声,因为白天我在市区看到有医生给废虚下面暂未救出的伤员输液,我当初不明白是什么道理,只知道这样能给受困的人从心理和身理上加强他们的求生欲望和生命体征。后来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说是,人的肢体经过长时间的外力压迫后,会产生一种血红素(现在记不清是不是这个名词)的东西,一但消除压迫后,这种物质会迅速向全身蔓延,如果不即时输上抗生素之类的药物,会在倾刻毙命。医生早就准备好了四个输液袋,一听到呼唤就冲了上来。那么即时,那么主动,不禁让我想起《三字经》里的“人之初,性本善”,这些白衣天使此刻真正的是天使,没有一点点贬义!不像平时我在医院看到的“天使”!平时看到的“天使”是被人民币强 奸了道德和良心的“天使”,此刻的天使是当之无愧的“天使”!一个战士说“请家长们下去吧,请你们让开,我保证把他们全部救出来。请让让!请让让。。。”言语轻柔,真切!家长们都自觉的让开了,我走上前去帮护士拿着输液袋,站在旁边待命,几个战士,和刚才那个汉子用力预制板的一头撂到旁边,倾刻露出一个狭小的空间,四个孩子紧紧的挤在一起,他们都闭着眼睛,全身都是水泥灰,像四个造型雕塑。“手电不要照他们的脸,娃娃些,不要怕,坚持住,叔叔阿姨们来救你们了。要勇敢哈。。。。。”护士妹妹一边吩咐打手电筒的人,一边亲切的安慰着孩子们。
  护士妹妹很专业。动作非常麻利,我左手提着装满液体的袋子,右手拿着一瓶双氧水,不时的给护士妹妹倒在棉签上面,她用棉签熟练的将一只只小手上的泥灰抹掉,然后啪啪在小手上拍几下,小小的血管就凸现出来,针头迅速插进去,然后再从她左手手背上拿早已分割好的胶条贴在输液管上。一气呵成!当给四个孩子输液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护士妹妹从里面扯出一支手来,用棉签擦拭的时候,一个已经输上液孩子说:“阿姨那是我的手。”护士妹妹又拖出一只手,准备输的时候,另一个输上液孩子说:“阿姨那是我的手”。护士连连“失手”迟疑了下,用手在里面摸了一阵,抓到一支手说,“这是谁的手?”没有人回答她。我问最面的小朋友:“弟弟是你的手吗?”最里面的孩子已经很虚弱了。用了很大的力气说了句“不知道!”由于挤压的时间过长,他早已没有了知觉。“肯定是他的,把他拉出来输”我对护士妹妹说,“没用的,输上去血脉不通,”护士喃喃的说。大家一下子都急了起来。最需要帮助的人往往帮不上。怎么办?


  护士妹妹拿了一小撮棉签,我帮他浇上双氧水。吩咐孩子们闭上眼睛,叫我把电筒照在最里面孩子的脸上靠太阳穴的地方。她迅速的将最里面孩子脸上的泥灰抹掉,啪啪几巴掌拍去,孩子一激灵,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她俯身向前,仔细的观察孩子的太阳穴,“不行,还是看不见,有头发”她喃喃的说,我紧张起来,难道又要眼睁睁的看到一个幼小的生命从眼皮下面消失?孩子可能11,2岁的样子,很虚弱,无力的闭着双眼,被双氧水擦的过的脸,像纸一样刷白,只有被拍过的太阳穴露出一片红色,就是这一片红色才证明他还活着。另外三个孩子都转过头去,看着他。嘴里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刚娃。刚娃。。。加油。叔叔阿姨来救我们了。。。”我左手高高的举着液体袋子,生怕低了液体输不进他们的身体,从而。。。。。。啪啪啪又是一连串的拍打声,护士妹妹在额头上连拍几下,一条细细的墨黑的静脉显露出来,她一针稳稳的插了进去。打开输液阀,液体一滴一滴的流进了他的身体。救护车的驾驶员抱来一个氧气袋,打开阀们让孩子抱着,慢慢挤压。
  “好了!”护士舒了一口气,吊车的机械臂已伸到了这个残缺的空间上面。一条长长的钢缆缓缓的落在废虚上面。这个狭窄的空间也是一个直角三角形,似乎是教室的门口,预制板也搭拉在他们的头上,另外一侧的墙壁倒塌了一半,碎裂的砖头乱七八糟的掩埋在他们的身上。而另一边是尚未倒塌的教学楼,虽未倒塌但已支离破碎,弱不禁风。吊车马达的轰鸣声都能将细小的水泥块震落。唰唰的掉落在我们身上。战士把钢缆栓在预制板上,让另个几个做好准备,一但有救人的机会,马上把孩子们抱出来,因为预制板的另一端还嵌在尚未倒塌的墙体里,不敢用力扯,怕再次发生坍塌。捆好钢缆后,战士示意吊车驾驶员准备起吊,另外几个汉子早已做好救人的准备。在轰鸣的马达声中,几个预制板徐徐上升,四个孩子慢慢的呈现在大家的眼前,引起家长们一阵骚动,他们都想想这四个孩子是不是他们孩子。无奈他们像泥娃娃一样,跟本认不出长什么样。战士示意吊车稳住高度,几个汉子像猛扑食一样,赤手将埋到孩子们腿部的砖块呼呼往外刨,瞬间尘土飞扬。。。。。。大地又发出了沉闷的轰隆声,余震来了!“撤!”战士一声令下,刚才刨砖块的几个汉子撤了下去,我身边的人开始向操场跑去。我手拿输液袋,我想找个高点的地方把输液袋放起再跑,看了一下没有地方可以放。放地上怕他们回血。正在迟疑的时候强烈的余震来了。这一次余震比较厉害,吊车臂跟着在摇晃,泥沙从尚未倒塌墙体上纷纷坠落。我没时间犹豫了,“快跑”刚才那个战士拉着我就跑,我迅速把输液袋扔在孩子们的脚下,眼睛的余光扫在四个孩子的脸上,他们惊恐的表情透过满面的尘灰也能看出来,不仅仅是惊恐,还有丝丝的失望,什么叔叔啊。说了救我们怎么全跑了?我想跟他们在一起,但是我又怕。。。。。离开他们心又不甘。我的行动还是让他们失望了,我跟着战士摇晃着跑到操场上,随着大地一起摇摆,残缺的楼体不停有砖块下坠,好在吊车在摇晃中稳住了!巨烈的余震让人站不稳,我后战士背靠背,手挽手才没有倒下,但早已头晕脑涨了。


  余震后,我惭愧的冲上去,把地上的输液袋捡起来,细细的管子里,殷红的血液向外流了一长截。我举高再举高,再怎么举也举不起孩子们对我们的寄托与失望。好在他们没有再次受到伤害。我汗颜、自责、羞愧!我似乎从孩子们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我们的不信任。就像对他们老师不信认一样,老师们嘴上整天挂着品德与良心,让孩子们做一个有理想、有品德、有良知、有知识、有文化的N有新人,背地里却到处开设奥数、英语、补习班,想方设法从同学的身上榨取钱财!这种行动与语言背道而驰的做法让孩子们疑惑不解。救援人员把孩子们脚下的水泥、砖块很快清理出来。一个个把他们抱了出来。掌声从废虚上响起,这是由衷的掌声,发自肺腑的掌声,不像官场领导讲完话后,那空洞,卑贱的掌声。令家长们失望的是,四个孩子的家长都不在这里。最里面那个孩子被送上了救护车,其它三个孩子看起来并无大碍,他们上了我的车。我把输液袋挂在车顶位置的拉手上面。雨,越下越大,像上帝的眼泪!
  孩子们由于过度惊吓,一路上无语。我也为刚才的表现不知道说什么,沉闷、机械的在高速路上超越一辆辆车,似乎我的感觉只有速度才能表露。到省医院后,把他们交给急救的人员,我疲惫准备离开,一个孩子轻声的说了句,“叔叔谢谢你!”其它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再说了一次“谢谢你叔叔”,我回过头不知道说什么,对着他们笑了笑。想抽支烟,但不知道烟掉在什么地方了,旁边有个仁兄愁眉苦脸惹有所思的吸着闷烟,“兄弟,给支烟抽!”他木讷的掏出烟,递了一支给我,拿出火机为我点上。“谢谢!”他没有理会我,继续进入沉思。我想用烟来薰掉孩子们对我失望。但这是不可能的!惭愧啊!别人用期望的眼神,感恩的心情来盼你求他,你TMD一见情况不对撒腿就跑!这是干的哪们子鸟事儿!?草!
  扔掉烟,感觉肚子有些饿,已经一点多了,医院的停车场里全是人,有从住院部转出来的病人,有伤员,工作人员,总之当时的感觉就是平常能给人避风港感觉的屋子,现在是不能住的!走到医院的小卖部,“老板给我拿一碗方便面,两根火脚肠!”老板坐在塑料凳上像是没听见。“老板。。。。”“要买啥子各人(自己)进去拿,出来给钱,饮水机开起的要泡面自己去放水”老板交待得很彻底,谁也不愿意呆在家里,怕余震一来,就。。。。。
  吃完面,我再次向聚源中学奔去!


  午夜的收音机,没有轻轻的音乐,传来的是你我非常痛心的噩耗,死亡的数子就像秒表在跳动,偶尔传来的电话连线,都让人痛心不已,汶川、北川中断联系,音信淼无,生死未卜;龙门山银厂沟急切求援,汶川交通中断。交通台的女主持人时不时的哭泣声更是崔得八千万川人身心俱损。手机还是没有办法通话,偶尔能收到老婆发给我的短信“你在哪?那边情况怎么样?注意安全!”我的回复总是很简单“惨!!!”5•12那天对于川人来说就是世界末日,绝对的世界末日,有家不能回。成都的街道、路边全是避难的人群,唯有去医院的绿色通道畅通无阻。零晨一点多所有空旷场地都人满为患,汽车乱七八糟的停在路边。简易帐篷、军用帐篷,野外帐篷,令其它露宿的人羡慕不已。无情的雨轻轻打在他们身上。湿湿的,冷冷的;突然想起妻,儿也在外面露宿,她们多的一件都没有带。放慢车速,一边看路一边发短信:“你们吃了没有?别把孩子冻生病了!”连发五遍,怕她们收不到!十几分钟后收到短信“放心,我们被一好心人家请到帐篷里住,你注意安全!”后来才知道,我儿子嘴甜,见到老人就叫爷爷、奶奶;年青的就叫叔叔阿姨,后来下雨的时候有位老人看着孩子在外面淋雨,顿起好心把他们娘俩请到帐篷避雨。老人问孩子他娘“这么大的事儿(指地震),你先生去哪了?”当老人知道我去都江堰拉伤员的时候沉默了,后来还拿出零食给儿子吃。好像那位老人姓李,在此,谢谢您老!祝您健康长寿!
  电台传出总理略带愤怒的声音:天亮以前必须要把红旗插到汶川。因此半夜有一支急行军,星夜往汶川赶去,第二天就有中国空降军5000米高空跳伞,开创了世界第一高度跳伞!是啊,汶川是震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别说总理担心,就是我们普通人也担心,汶川、茂县、松潘、九寨沟会被夷为平地!那里山高路险,属于地震带,救援将是很大的问题。
  高速路上极速奔驰的汽车带着一条长长的水雾,红色的尾灯和黄色闪烁的应急灯,像一条长长的霓虹,绵延几十公里,此时的高速公路像一条笔直的河流,汽车像快艇一样乘风破浪,成群的出租车顶灯在雨中像一盏盏渔火,每当超越一辆车时,超车的和被超越的车都会鸣一声友好的喇叭!理解与宽容;真诚与信认此时此刻达到了完美的和谐。
  再次来到聚源中学的时候,外面排着许多前来救援的车辆,凄冽的哭声隐隐传来。那种痛失亲人的哭声令人肝肠寸断,痛彻心扉!每每见到这样的情景,只能报以同情的眼神;没有语言能抚平她们的心灵的创伤,更没有执手相见泪眼,却无语凝噎。唯有此时无声胜有声!让她们尽情的哭吧,发泄出来吧!
  当我走进学校的时候,操场的空地上又增加了许多遗体。家长跪在孩子遗体的旁边悲痛得死去活来。这种哭声像一柄柄利剑,直插心脏!救援现场又来了几辆大型吊车。武警官兵也到了许多。他们都在废虚上紧张的忙碌着,我走到刚才拉我那个战士的旁边,他看起来很累,但精神还不错!
  “怎么样?又救了几个人出来?”我问
  “哎。。。。。没得几个,现在挖出来的基本上没得搞了(死了)”他叹了口气
  “这总共埋得有好多人?”我看着他
  “听家长说这有3,4百个学生”
  “那么多?”我的心猛的往下一沉
  “嗯!”
  “里面还有。。没。有。。。活。。。的?”我紧张起来
  “有,听得到他们在喊,有的在哭”
  “多不多?”
  “不多!”我和他的对话就此结束
  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顿时哭声一片,一大群人捅着一位老人向废虚走来,老人表情凝重,略带哀伤。
  “大家请让让!大家请让让!温总理看大家来了!”一个貌似官员的中年人叫着。我退到一边。
  


  总理向废虚走去,一边走一边捡起了一个书包,不知什么时候冒了个抢险“总指挥”出来。他在向总理介绍情况。平时深居大内的总理,今天总算真真实实看到了这个悲惨的世界。我不禁在想,如果总理不来,也许国人永远不知道这次地震的悲壮,也许大当家的也只知道四川发生一场8级地震的名词而已。这次会见没有平时我们在新闻联播里看到,握手,从炕头,吃农家饭的和谐和镜头,而是平民与BOSS的碰撞,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就像看见久别离家的长者,家长们并没有因为那句自相矛盾的“大家请让让!大家请让让!温总理看大家来了!”而让开,既然总理来看望大家,为什么要让平民让开?草!你娘D地方王八蛋!她们痛哭着向总理走去,仿佛看到了清天大老爷:“呜。。。。。。。总理。。。。。。我们咋个办嘛。。。呜。。。。。”围绕在总身边妇人哭得让人悲痛不已,总理不停的安慰着他们,总理的声音却被淹没在哭泣声中,我只看见他强忍悲痛不停的说着,家长们用期望的眼神总理,让他们心理多多少少到感到踏实。又来了一队大型机械,开着雪亮的大灯,轰轰隆隆的开进了学校,在这期间又挖出了几具年少的尸体,战士们飞奔着将尸体抬到操场上,这些祖国的花朵,现在躺在冰冷的地上,排成了两排,远远望去像两排“栋梁”。他们的确是中国未来的栋梁之才,只可惜。。。。。。。
  救护车悲叫着向聚源中学驶来,一辆两辆三辆。。。。。;这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转身向校外走去。坐上车平静了下心情,调头向都江堰城区驶去,在聚源镇至高速路口一路上全是救护车身学校开去。我对着一辆救护车,招了招手,救护车停了下来,
  “师兄去聚源中学哇?”我问他
  “嗯”
  “那里已经有很多救护车了,都排在外面的!你去了难得等,还不如去其它地方”我好心对他说
  “我有垂子法,那些舔肥勾子的私娃子安排过来的,说总理来了,叫我们过来等”救护车驾驶员气鼓鼓的说
  “哦。去嘛!”我有些无奈
  我再次来都江堰城区,一路上全是避难人群,此时已用彩条布搭起部分简易棚,许多避灾群众在里出躲避风雨,大部分人还是头罩一个塑料袋抱着膀子矗立在风雨中,我来到离堆公园(都江堰水利工程景区的入口)那条路,不知道路名,左边的房屋倒塌得厉害,像山头一样的废虚上,全是寻找亲人的灾人。他们呼喊着不同的名字,一个人呼喊几个人的名字,他们希望能得到生死未卜亲人的回答,昔日温暖的避风港,爱情的巢穴,现在全部变成一个超大的坟墓,埋葬掉死去的和活着人的所有梦想。我停下车,向废墟走去,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趴在那里搬砖头,旁边坐着一个20来岁的伙子,头上,手上粘满灰浆血浆,一张薄薄塑料布挞在他背上,腿上的裤子只有一条裤管;
  “兄弟,你哪遭了?杂不去医院?”我走过去问他
  “医院?医院都震垮了!其它地方都满了!”中年人扭头回答我,小伙子一声不吭的坐在那。
  “我送他去成都!”我抱起男子向车走去。
  “等等,这还有两个人,我马上就把他们扯出来”中年汉子说
  我把小伙子放在车上把安全带给他系好,问他:“抗得住不?”
  “没事,我可以!”他说完话头靠在靠枕上不再言语。我把CD打开,给他放了一盘最新DJ嗨曲,强劲的鼓点也许对他有些帮助。
  我再次向废墟走去,刚才那中年汉子不见了,我身上汗毛唰一下子全坚起来了,莫非见鬼了!?我转身四下看了看,除了远处有几个人影,没有他的影子,越想越怕,我悻悻的向远处的人影走去。刚走了几步,一个声音从地下传来:“嘿!过来帮下忙!”我转身一看还是没有人影,我差点瘫倒在废墟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不停的念了起来!
  “嘿!过来帮下忙,我在这!”一支手从刚才中年男子搬砖那个地方伸出来,在向我招摇,彭州银厂沟有个著名的地名叫“鬼招手”那地方曾经发生过一次超特大车祸,坐着四十多人旅游的校车坠下崖去,全军覆灭。没一个人活下来,后来每年那地方都会出几次车祸死几个人,当地村民就取了个鬼招手的地名。莫非我今天遇上了?我长这么大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不会遇到鬼吧!
  “嘿。。。。快点过来,拉我一把!”


  我定了定神,这个声音像刚才那人的声音,我身招手的地方走去。
  “你钻进去了唆?”我问他
  “嗯,我婆娘在里面,我把他举起来,你把她拉上去”他说
  NND的,人吓人,吓死人啊!令我哭笑不得。
  “好!”场地黑暗,只有远处的余光射过来。
  “来了,抓紧!”中年男人憋着气喊道
  我把手伸进洞里,抓着一支冰冷湿润的手,“把另一支手给我”我叫着,她配合的用另一支手向我的手探来,我抓着她,一点点的从废墟中拖出来,女人很沉,很费力,拖出来的她,除了有衣服,下半身的裤子全被楼板卡掉了。我把她放在地上,去取她的裤子。叫她穿上。
  “来,还有一个”又从废墟下面冒了一声出来,这支抓起来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很虚弱。中年妇女,还在穿裤子,并且一边呻吟一边费力的穿,我问她:“你哪受伤了?”“我的脚不听使唤了”“你坐到不要动,一会再穿”我叫她,我把中年汉子拉了上来。让他把两个伤员抱到车上去。
   我向远处的几个人影走去,“有没有受伤的要送医院?”我问他们
  “有要等一下”
  “要得,你们搞快点,车上有三个等到去医”我说;
  他们用手电照着被预制板压着的那个青年男子,另外几个用木制杠杆在撬预制板的另一端,一边撬一边塞砖垫,透过手电的余光我看到一根粗壮的横梁下面压着一个年轻女人,横梁拦腰把压住,她一支手向前探,另一支手撑着肚皮下面的横梁,头低垂着,一动不动,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保持这种姿势,但她已没有生的希望了。男子的双眼早已冲血,白眼球已变成紫红色,保持着俯冲的姿势,估计在地震瞬间,在奔跑,可是没跑出去,幸运的时没被那根粗壮的横梁压住,要不然早以毙命。男子呼吸很粗,旁边一个年青女人不时给他喝插着吸管的牛奶,让他喝。但他总是喝一半吐一半,“别喂他牛奶了,要是呛着了那就麻烦了”我对那名女子说。木制杠杆很笨拙,撬一次要费很长时间才能撬第二次,在另一头塞砖的人也很危险,我担心车上那三位伤员要抗不住,那就好心帮倒忙了。我叫他们再拉一根木棒来,两根木棒同时撬,一有机会,就把他拖出来。这时刚才向我招手的中年人也过来了,他的本意是叫人拉着他的家人快走,但看到被压的男子还活着,可能也不好意思开口,也加入救援队伍,他负责拉那个男子,我和他们一起撬杠杆,我们喊着号子,1、2、3、撬。中年汉子可能救了三个人出来很有经验,就在预制板向上升的那瞬间,他敏捷的把那个小伙子拖了出来。动作干净利落。年青男子屎尿都压了出来,兜在裤子里,一股剌鼻的味道传散开来,年青女子很懂事,把他的裤子脱掉,将就脱下的裤子,把男子身上的脏物打整干净,男子可能是肋骨断了,整个肚皮扁扁的。拖他那中年汉子背起他就往我车上奔去,只能用健步如飞来形容,草上飞!不是。墟上飞。年轻女子也跟了过来,我把车发动,中年汉子和年青女子都执意要跟我去成都。
  “车坐不下了。我送他们去省医院。要不下趟我来接你。他有三个病人”我对年青女子说。年轻女子,只好无奈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含着眼泪跟着车小跑了一段。
  “在刚才那个地方等我,我一会来接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我对她说,我也不忍心。万一这小伙子撑不住,中途就死了,那这就是她最后一眼看他,这就是最后的送别。。。。。。


  在都江堰城区我开得很稳,速度也就不快。因为街道上避难的人群加上前来救援的车很多,到了高速路,我慢慢的把车速保持在190码。路上中年汉子不停的跟四个伤员说话,中年妇女是不年汉子的老婆,她的腿断了,一路呻吟着,前排小伙子是中年汉子的儿子,他的头部被砸了一个洞,脚也断了,肋骨断了的人也偶尔呻吟两声。唯有老妇人,是中年汉母亲一声不吭的坐在车上,头挞拉在中年汉子的肩上。“妈、妈、妈,你要坚持,马上就到医院了”中年汉子一边抚摸她的头,一边叫着她。“健娃,你没得事嘛?你也要坚持住哦,这位好心人专门来救我们,我们一定要挣口气哈,以后好报答人家”中年汉子对他儿子说;中年妇女也说:“就是,健娃你要坚持住哈。以后好生谢谢这位好心大哥,是他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小伙子,你也不要睡哦,坚持住哈。刚才那个是你的婆娘哇?人家还在屋头等到在”中年人对肋骨断了的人说。两个年青都轻轻的“嗯”了一声音。只有老妇人没有吭声。“大哥,老奶奶她没事嘛?你摸下她喃?”我没听见她的回应很是担心
  “妈。。妈。。。妈。。。”汉子哭了。老奶奶走了,永远的离开了他们,前排的小伙子两滴泪水也顺势而下,一直没有停过,只是没有哭泣的声音。
   我只能说:“大哥节哀,先把嫂子和娃娃安排好。”其实我怕他责备我,因为另外一个伤员而耽误他母校。中年汉子没有说什么,只是呜呜的哭着,一路说着老奶奶吃了多少苦,没有享到福就走了。一路无语。20分钟后车驶出高速路,过收费站的时候一辆警车靠了过来。“要不要开路?”警察问我
  我看他一辆破桑塔娜,还开什么路,别挡我的路就行了。我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把他们送到省医院后,安顿好后,我驾车离开,那中年汉子好像想起了什么,向我追来,我踩了脚刹车,回头问他什么事?“大哥你贵姓啊?”他扯起嗓子问。我对他笑了笑,挥了挥手,再次身都江堰走奔去。。。。。。


谭作人


总参谋长陈炳德首次披露汶川大地震用兵过程

2010年02月15日02:50南方报业网彭美

陈炳德,1941年7月出生,江苏南通人,现任中央军委委员、总参谋长,上将军衔。中共第十五至十七届中央委员。总参谋部某陆航团直升机整装待命。部队官兵在抢救伤员。开篇语:讲述幕后故事。解密重大决策。日前,一部可与《星火燎原》相媲美的英雄史诗《强军之路———亲历中国军队重大改革与发展》大型丛书在京首发,引起强烈反响。这套由包括15位军委首长在内的120名将军带头写作、全军上下共同撰写的回忆录共10卷,收入文稿416篇,最大限度地公开了我军历史事件的重要细节和幕后故事。本报从今日开始,连续7天推出军事解密专栏,摘录丛书中的精彩片段,与读者共温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中,14.6万名中国军人抵达灾区抗震救灾,涉及地域之广、动用力量之多、投入速度之快,都创下了我国军队抗灾历史纪录。国外媒体称:中国军队在震后的反应之快令世界震惊,并称这一壮举为“救援大长征”。这14万军队是如何调遣的,有什么幕后故事?作为军队抗震救灾指挥组组长,中央军委委员、总参谋长陈炳德在《强军之路》书中,首次披露了这一用兵过程。地震两分钟后就接到电报地震发生两分钟后(汶川地震发生时间: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编者注),一份特急电报“四川汶川发生7.8级地震(后修正为8.0级),具体灾情正在了解之中”送到我面前。我心头一震:32年前唐山大地震也是7.8级,有上百万人被埋压,24万生灵殁没,地面建筑几乎全部倒塌。这次可能是一场罕见的巨大灾难。判明情况才能定下决心。早一分钟了解灾情,才能早一分钟制订出兵方案。胡主席和军委首长要求,动用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用最短的时间查明灾情。重要信息可用白纸条传我立即传达贯彻这一重要指示,特别交代应急办:“这是特殊时期,要建立特殊机制,简化程序,急事急办,特事特办,重要信息不必综合,可以直接用白纸条传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部分灾区受损情况逐渐探明,但震中汶川等重灾区一直杳无音信,成为令人揪心的“孤岛”。这些地方灾情到底怎么样?几十万群众是生是死?我心急如焚。我通过军委一号台搜寻第一线的指挥员,迅速接通了正在带队奔赴灾区的四川省军区副参谋长向怀树。他边走边报告:灾情异常严重。成都军区处于地震的最前线,大量第一手信息要从那里传出。我接着打电话到成都军区作战值班室:“要迅速出动赶赴灾区救灾,部队人员进去时要带通信分队,尽快查明灾情报上来!”15名伞兵请战空降茂县当晚,某集团军一支22人的突击队徒步向震中映秀镇进发,于13日中午12时到达,第一时间报告映秀镇灾情。13日23时15分,200名武警官兵冒着生命危险,强行军到达汶川县城,用海事卫星电话首次报告汶川灾情。14日12时25分,空降兵某大队15名伞兵写下请战书,在没有地面引导、没有地面标示、没有气象资料、能见度差、地面山川河流纵横的地区,从近5000米高空云缝中空降茂县。说实在话,在气象、地形等极为复杂的情况下,超常规实施伞降,风险是很大的。他们成功地安全降落,并及时报告灾情时,我揪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为我们的空降勇士在心里打了一个满意的10分。地震一小时后签呈首份出兵令地震发生后,军队应急机制全面启动。根据胡主席和军委指示,成都、兰州军区迅速派出部队奔赴灾区救援。正在昆明部队调研的军委副主席郭伯雄,立即对组织部队参加抗震救灾作出安排,并迅速赶赴灾区现地指挥抗震救灾。军委副主席徐才厚则在北京召开专题会议,对部队抗震救灾进行研究部署。12日15时40分,我签呈第一份出兵命令:“派某集团军工兵团国家地震灾害紧急救援队赶赴灾区。”18时10分,胡主席打来电话,询问部队救灾准备情况。我报告:“部队4400人正在向灾区机动,但道路保障情况不好。”19时20分,我给四川省军区作战值班室打电话,要求值班的四川省军区副司令员苏巍:“马上组织部队进入灾区,民兵预备役部队可以直接行动,现役部队也可边行动边报告,在灾区附近的一切部队都可以使用。”直电济南军区下达预先号令但随着灾情陆续报来,我越来越意识到,仅靠驻灾区附近的部队远远不够,必须立即大规模增兵。根据1998年抗洪的经验,为加快部队投入速度、便于组织指挥,同时考虑到当时全军部队执行战备训练任务情况,初步形成“集中使用济南军区部队、适当调集其他部队、多路多方式开进”的方案。21时34分,我顾不得平时那些繁琐的程序,拿起电话直接给济南军区范长龙司令员下达预先号令:“济南军区两个集团军立即做好执行抗震救灾任务的准备,随时待命出动。”

胡主席火速调遣14万官兵当晚22时34分,胡主席来电话指示:“当务之急是救人。兵力出动越多越好、越早越好、越快越好!”胡主席还询问了救灾部队输送问题。我说:部队输送有两条措施:一是空运,空军和地方运力结合起来,据了解,机场问题不大,可以保障起降;二是后续部队铁路输送和摩托化开进相结合。并简要汇报了用兵方案。“可以这么定下来,”胡主席进一步指示,“现在的关键是速度,要抓紧救人!”我随后向主席建议:为加快速度,建议派空军的空降兵赶赴灾区,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可派小分队伞降查看灾情。主席当即同意,并要求注意空降兵伞降的安全。我马上报告军委首长,并与空军领导通话商定有关事宜,要求空降兵某部随时准备出动。当晚23时50分,胡主席再次来电话询问部队抗震救灾部署情况。我报告说:“重灾区是汶川、北川、绵竹、什邡等地,成都军区某集团军1万人正准备紧急机动,空军空降兵某军6000人13日早上8点即可出发,防疫医疗分队同时赶赴灾区。”一个小时后,经胡主席和军委首长审批,总参谋部发出《关于参加抗震救灾的命令》,调动3.4万名官兵参加抗震救灾。但两天来不断传回的情报显示,地震灾情比最初预想的要严重得多,灾区还需要增兵。14日12时20分,胡主席打来电话:“前方说兵力不足,还需要再出动3万人。”我报告胡主席:“再出3万人没问题。济南军区还有2.2万人做好了准备,空降兵还可出部分兵力,海军陆战队1个旅也已准备出动。请主席放心,兵力需要多少就出动多少。”灾区大部分地区道路不通,大多处于山区,空运空投急需大量直升机。14日晚20时,徐才厚副主席主持召开空运空投协调会,传达中央政治局常委会精神,决定立即从全军调集增派直升机。夜里23时,我向胡主席报告了两个情况:一是直升机已组织好了,二是今天增派的3万多部队已开始出动。胡主席指示,“直升机除了已在前面的36架,还要再出动60架,民航也出30架。”随即,我签呈命令,增派陆航直升机赶赴灾区。现在回想起来,数日之间,军队先后调遣14万多部队进行抗震救灾,涉及地域之广、动用力量之多、投入速度之快,都创下了我军抗灾历史纪录。某集团军“红军师”先遣部队25小时机动1200公里,海军陆战队某旅43小时机动1860公里,火速赶往灾区,赢得了抢救生命的宝贵时间。快速高效的指挥和机动部署能力,与我军装备发展、投送能力提高是分不开的,反映了以军事斗争准备为牵引带动部队全面建设的成果。(整理:本报记者 彭美 资料来源《强军之路》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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